凭良心更文/对不起我没有良心

【弓枪】希腊爱情故事 12

Rating:R-

CP:Emiya/Cu Chulain

   Acher/Lancer

Tips:现代paro/摄影师茶x旅馆老板汪

建议配合bgm食用:《Stay》Zedd/Alessia Cara


  “好,我会在一周之内赶回来。”

  卫宫挂断通讯,把手机丢进水槽,转身坐在马桶沿边。他坐了一会,然后站起来走出去,重新躺在椅子上。

  “有什么事情么?”

  库·丘林察觉情况有些不对头,询问到,“没什么,只是一些后续工作需要整理。”

  “好吧,如果是紧急任务,你没必要陪着我。”他看出卫宫心情不佳,库·丘林也不再多说什么,卫宫支起耳朵,听到他重新躺了下去,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上。

  他没有把远坂凛说的告诉他,他不知道自己或他会作何表情。他没有愤怒,没有悲恸,甚至连应有的情绪波动都不存在。晚餐他甚至吃掉了大半盆沙拉,梅芙和旅店老板都惊讶他的食欲突然如此旺盛。

  晚饭时他忍住了,和男人一起洗澡时也忍住了。男人把他抱在怀里,热水在身体内侧流动,温度好像已经温暖不了他的内心,情人的爱只会让他从大空洞中泛起一丝酸苦。悲伤的气体顺着气管弥漫在咽喉,他多么希望能够酣畅淋漓地吐一阵,可是那些气体就这样盘在胸上,直压住他,压得他背过气去。

  和库·丘林洗完澡,待另一个人睡熟之后他才觉得稍微好受一点,披上外套溜去门外。库·丘林在抽屉里留了一包烟,是他生病回来那天放进去的,卫宫平生第一次这么期盼烟草的味道。他缩在高台角落里,一个栏杆角落,点燃一根烟,用力吸了一口。美国传奇口感偏淡,不至于令戒烟多年的人发呛,烟草只能短时间带来愉悦感,很快,可怕的酸楚就被烟草勾了出来,夹杂着疼痛重新击中了卫宫。

  为什么他总是逃离不了过去的自己呢?他看着远处重重灯火想。怎么会这样呢?怎么会变成这样啊!连卫宫切嗣,他的老爹都重新卷入这场战争,把他逃避的退路全部封死。

  香烟飘入嗅觉范围,刺激得他眼眶发红,可卫宫也迷惑,凹陷处的潮热究竟来自于回忆中父辈的悲惨境遇,还是来自于本人被囚禁的苦楚。为什么!他从来不相信有上帝,此刻心中大声地呼号:我不求睿智或荣耀,只愿人类真理永存,但抑止力让我所做的一切违背了我的初衷,而我连暂时的逃避都做不到么?

  他光着脚坐了许久,久到脚心发凉麻木。他按揉了一阵,垂下双腿。卫宫低下头去,又抬起头来——他看见卧室蓝色的小门白色的墙皮,那蓝色的头发下垂,像一根蓝色的藤蔓用了几十年从墙角爬上来。

  爱尔兰人的眼睛不比火石迸出的金光更薄弱,他必然看见了一切,在阳台小门旁待了许久;只是像这样看他,当他完全的理解了他人处境,他常会这样观察众生,像一个没有怜悯心的神。

  烟头烧到卫宫的手指,他瑟缩了一下,烟蒂掉到石阶凹陷上。男人从小门里翻出来,垂落眼皮,将薪火遮掩,将火种藏起;他来到他的面前,单膝跪地,捡起烟蒂——

  他说:“深夜了,我们还是回房间吧。”

  库·丘林没有再多说一句话。

  从二十五号到一号时间有多长?一百六十八个小时,一万零八十分钟,六十万零四千八百秒。他从梦里醒来的时间,只剩下七天。

  从那之后,卫宫极力掩饰周遭的不正常,他没想过要将一切摊牌。感谢库·丘林,仅剩的七天里,他的情绪依旧高涨,和轻快无异。卫宫不打算说,他也不打算问,尽管这对情侣间开始出现细小裂缝,无话不谈的旧时氛围了无踪影,一副冷冰冰的国际象棋摆在他们面前,如果不谨慎避开黑白棋子,其中一方就会坠进地狱深处。

  日本人悄悄收拾行李,他主动搬到次卧睡觉,为的是临走前不被任何人发现。分离日临近的同时他已然不能忍受和库·丘林肌肤相亲,哪怕在那张床上多待上一秒,他就会像个孩子一样哭泣,像个陶罐一样崩落,破碎,和沙子融为一体。

  世界需要他,只要还需求他,他就不能融化。

  他甚至阴暗地祈盼着,有一场变故(他自己摔断了脊椎或是男人的肺炎重新发作)发生。这样飘摇内心就会觉得这片土地怜悯地瞧着他,伸出手臂祈求他留下,这场海岛热恋之梦得以永远,永远延续下去。但终究什么也没发生,星期一也来到了。

  卫宫士郎决定凌晨动身。机票是上午十点,奥林匹克航空,从雅典转机纽约,再从纽约飞往华盛顿杜勒斯机场,晚上十一点到达总部。时间刚好,紧凑而不紧张,一如三个月前他脑中一热定下到圣托里尼的机票。

  他只带走来时用的物品——那些相片,相机里有一份,库·丘林能拥有的也许只有这些照片,他把三蓝顶教堂那些盲目爱情放到床头。拉开房门,客厅飘摇着苍白,他知道他不会在五点钟起床,那扇门承载了太多感情,被视野挤压作小小一团,流着苍白的眼泪。他站着,注视了一会,然后提起行李箱下楼。

  你必须面对新的一天。卫宫穿过林立客房,它们默然,合上喋喋不休的嘴,目送他远去。这里每一个房间他都亲手触摸过,411地板上有个虫洞,楼下的声音会从这里漏出来;304第一位客人把小费藏在枕头夹层,库·丘林洗枕套时钱漏了一地;202是梅芙和旅店老板的房间,也是卫宫在这里头一次受到友善的地方,威士忌的香味又一次从酒杯中倾泻——但请记住,爱情终将逝去。

  一楼是餐厅。楼梯看起来又窄又小,还很不稳当,他和卫宫都曾大步跨上这截楼梯,历经每年人流践踏,它嘎吱作响却也没有倒塌,想必卫宫此刻踩下去它也能承受得住。时间到了,巴士站第辆回机场的车9点35开,他恐怕不能悠闲地享受希腊式早餐。厨房门打开,库·丘林走出来,站在台阶下头。

  一切被定格,一千一万年也比不过诗人眼中一瞬。当德鲁伊用心灵之眼窥视人间,两个相差不足五米的男人目光分离,一个看向天空,一个望着大地。库·丘林踩上木头楼梯,一步步上前,与卫宫士郎并肩,他的手垂在大腿旁,卫宫没有握住行李箱的那只也垂下。他们的手心,手指交错,指尖按在指尖上。过了一会,也不过是四分之一秒,卫宫走向下一个阶梯,木板痛了背,哭诉了一声,五根手指错过,分离,如同火车远行前一个匆忙的吻。他终于站在地砖上,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回响。

  卫宫恐惧哪怕拖鞋在木蜡上划出一个音节的声响。他奔跑、逃离、远去,生怕旅店老板多说一个让他回心转意的单词。

  他怎么也没想到,再次回到圣托里尼机场竟是这样委顿匆忙,带着无可抑制的悲伤坐上了回美国的飞机。

  从圣托里尼到雅典花了五十五分钟,从雅典回到华盛顿要二十个小时,中途通过纽约转机。路途疲惫不堪,耗费大量精力,卫宫逃过自问。当他站在华盛顿机场外,眼看着人群从他的身边匆匆流逝,谁也不会抬头看看这个可怜人究竟所为何事堵住门口来往道路;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永远地失去了什么——

  他捂住额头,撞上机场外玻璃墙壁,各处内脏都刺骨地疼了起来,在飞机轰鸣中大声谴责他们对彼此这般绝情。

  他们甚至没有互相留下电话号码。


  卫宫士郎坐车回到公司总部。

  “抑止力”永远亮起灯,为迷途的干员照明,只要和它沾染关系,照明不如说是绑死在桅杆上的一捆绳索。他远远看见了远坂凛,她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,美国北方的晚上气温渐低,她抱紧双臂原地跺脚。卫宫脱下外套拢住女孩的身体,他感到脸皮在温带大陆的寒冷气流里结出一层霜。

  “卫宫……?”远坂凛看着他,“卫宫……对不起。”

  “真是麻烦的人生啊……”他苦笑着,寒霜从脸上碎裂,“大小姐,先搞定自己的温暖如何?我总是会好好努力的,为了所有人,为了你们。”

  他需要阻止一场战争,一场无形的战争,阻止世界被颠覆,尽管他不知内容。他见到了切嗣,凛让他先住进卫宫的公寓里。他来不负责任何工作,仅仅为新员工讲解老干员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反应;早餐和晚餐卫宫仍然要做两人份,他照着脑海里的菜谱,花上很短的时间做出一份海鲜焗饭时心中又酸又涩,像地中海一颗未发育成熟的柑橘。

  初期危机结束以后,战火暂时转移到年轻人面前。卫宫在厨房里整整坐了一天,他需要让身体和心灵从抗议状态中恢复过来。他需要一点时间调解痛苦,这种痛苦是他所熟悉的朋友不能根治的,从离开Emer的旅店开始,心底埋藏的抗拒蔓延变为绝症,无关爱情,只有回到岛上才可得到解药。可是他不会真的回到火场中或是初中年代,同样地,他也不能乘坐时间机器回到过去的圣托里尼。

  他应该与人好好地告别,敲开隔壁餐厅和旅馆的门,送上一束长久分离的六月菊,与人拥抱,或许还得接住几粒多愁善感的泪珠——最重要的,他得向库·丘林道歉。卫宫想向他发誓,这是他最后一次伤害好人的心。


  他本想十一月就回去一趟,但是——可是——战争它戏弄你我,它戏弄无辜的好人们,它把一切都弄脏,摔碎,它不在乎有人急着为过错补偿。它拍着你的屁股说:嘿老伙计,你得清醒点儿。该起床了,不要拥有心事,那会让你杀人的手不稳定,慌张才是最可怕的。

  他又得满世界跑,如今常在机场出现幻觉,他总是看到一抹蓝色从登机口离开,好几次卫宫控制不住自己去寻找,旁人的回答证实这是执念产生的幻觉。终于,他再也无法忍耐了,第二年的秋天,卫宫买好了往返机票,请阿尔托莉雅帮他值几天班,决心回去一趟。“如果计划不出错,他也愿意,我就能请他来美国玩上几天。”他跟远坂凛说,“那我得帮你多申请几天假。”年轻上司伸了个懒腰,那些故事也让她变得心情舒畅,一个神秘而俊美的男人,谁会不喜欢呢?

  卫宫走了,阿尔托莉雅坐在窗台下面,卫宫留下来的炸猪排只剩下残渣。“他比以前要开朗一些。”火灾的阴影被海水覆盖住了。

  “唔嗯——我应该直接在他的辞职书上签字,为什么正好被那个冒牌神父看见!”远坂凛恼怒地揉乱双马尾,金发女孩趁她烦恼时偷偷顺走了一个办公桌上的饭团。“凛,你也该吸取一些教训,不能老是这种时候掉链子。”

  “我有在反省啦!”远坂凛大叫,“可是时机每次都那么巧合,根本不是我的错!”

  阿尔托莉雅一边吃一边看着被水珠打湿的玻璃,光斑混杂在雨水里,“凛,我忘记告诉你,卫宫借走了你的车,他停在机场停车站等你去取。”

  “……啊啊?卫宫士郎你这个混蛋!”


  他的时间不多,除去来回搭乘飞机的时间,找到库·丘林向他解释清楚,与他人道别压缩到不剩一天。卫宫只提了一个公文包,看着手机上记录下的任务清单,盘算解释事情经过需要多长的时间,安抚男人又需要多久。他的好脾气显然不会施舍给这种事情,他会质问,尖刻地嘲讽,会大发雷霆……不管怎么样,这次又是他做错了。

  卫宫直接坐出租去费拉,巴士耗费时间太久。他一路小跑爬过居民区的山丘,当他站在旅店门口时出租车还没有驶出费拉小镇的范围。凌霄花谢了,一抹浓绿比去年攀得更多些,将半个铁门罩住,花园还是那副老样子,一人高的芦荟缺了几个角,平时他可是很爱惜这颗多肉植物的。

  “库·丘林!”他大喊,灌木丛动了一动,“卫宫先生”惊慌失措地逃远,“库·丘林!”他喊到,上气不接下气。

  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,有人打开了门——一张不熟识的脸,既不是梅芙也不是旅店老板,是他新招的服务生吗?“您好?我们这儿没有一个叫作‘库·丘林’的人,你恐怕找错地方了。”

  “不,我很确定我找的是这儿。”怎么可能呢?他问,胖墩墩的中年女人走过来,打开门闸,“他——他是这里的老板,Emer的旅店。”

  “哦!如果您说的是那位,这儿的上一个主人,蓝色头发的先生,那我的确知道一些。不过这些也是去年的事儿啦!”

  “您的意思是……他卖掉了这栋房子?”

  “是啊,卖给我先生,他去接儿子放学了所以不在。”女人邀请卫宫进来,在餐厅安坐,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,椅子和桌子都换成了现代风格,柜台换成一张长酒吧台,并且摆到厨房的另一侧,厨房也变了模样。他再也看不出曾经旅店老板和粉发服务生的生活痕迹。“您看起来不大妙,想要喝些热茶吗?”

  “不必了,”卫宫抵住杯子,“他……有告诉过您先生离开的原因吗?”

  “没有,听说那天他急着赶早上回雅典的顺风船,所有东西都提前一天整理好了,钥匙是隔壁那一家旅店交给我们的。说真的,您有些话想对他说么?显得这样匆忙。”

  “也许吧……我想向他道个歉。”

  “那我们帮不了你,他一句话都没和我们说过,或许邻居们会知道。”

  “不……他们也许……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情……”卫宫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,他颤抖着吸了一口气:“他有给您楼顶的钥匙吗?”

  院子里堆积了几个大物件——破旧的洗衣机和厨房柜子,池子底部积攒许多灰尘,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这里了。卫宫走进客厅,玻璃门推开时发出滞涩声响,风吹过门顶风铃,门紧闭着,桌子全搬了出去,卧室里那张他们常睡的大床剥得只剩下床垫。他带走了一切,走得果决,和他一样。他似乎从没想过离开他向前走的人又折返回归梦乡。

  ——他听闻玻璃门上似有金属碰撞,走出去抬头张望,一个银镯挂在门框顶端,卫宫取下风铃,他确信这是库·丘林塞进裤子里那一只。他们又一次扯平了。

  他这时候才看清他们所处居室的大片大片的蓝色与白色——克莱因蓝生来孤独,不能容忍其他颜色,白色也只是衬托他那与世隔绝般的淡漠。卫宫终于明白了,“蓝色是天空,是水,是空气,是深度和无限,是自由和生命。”

  他走了,他又无处不在。


  小小的塞克斯塔放学回家了,他的母亲站在花园里,笑着迎接他和父亲,亲吻他们的额头。在母亲衣角晃动的边际,塞克斯塔看见一个白发男人从楼顶走下来,他像是从图画书上走出来的精英,打扮得体,优雅礼貌,可是手上套着一个镯子——小男孩深深地皱起眉头:“那是我的风铃,他是谁,妈妈?”他问,父亲按住他的小脑袋。

  “什么都不是,我只是一个流浪的异乡人。而这个,是我的秘密武器,我要用它拯救世界。”男人弯下腰,食指抵住嘴唇,他的笑容仿佛有魔力,又让人感到一种悲伤,“还请你和爸爸妈妈为我保密。”

  “我不相信你。”男孩说,他其实半信半疑,男人抬起头向他的父亲致意,他说:“多谢您和您的夫人,让我拿到了他留给我的东西,我可以租下楼顶那个房间吗?永久地,我想让它留在那儿。”

  中年男人常喝酒的红脸涨成了猪血色,露出狂喜笑容。塞克斯塔不明所以,挣脱父亲的手掌,走到花园里。他才不在乎什么拯救世界和秘密武器,他很喜欢的一个风铃马上就不属于他了,他有些恼怒。花台上有绽放的希腊仙客来,他用小手轻轻地触摸花瓣,花粉弄脏了他的手指头。


Finally.


  

茶:人在美国,刚下飞机……心碎圣托里尼。

狗:你他妈先违反誓言还想找我打炮?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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